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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九”十年雅集偶記

來源:長河   時間 : 2021-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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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子孟冬,諸事蕪雜,多有荒穢。時毛九十年雅集星城,值父恙,心存戚念,感于思合符契,妙極生知,仍凌亂至。

  所謂雅集者,脫時俗而絕塵,共秋水而長天,意趣相投,不貴不賤,遣以逸興,把酒問天,或素手丹青,或調以絲弦,或鑒懸日月,或欄桿拍遍,泄泄乎無甚求,津津然暢其敘,竹林圃苑,隨處皆安,忘山忘水忘塵寰,得天得地得自性,莫不快哉。

  觀乎經年,梁苑之游,堪為濫觴;鄴下之游,酒酣耳熱;金谷園內,俯仰酬唱;暮春蘭亭,曲水流觴;西園雅集,卓然高致;玉山草堂,映照一世。及至滕王閣宴,落霞與孤鶩齊飛;竟陵八友,余霞成綺,澄江如練;香山九老,隱山遁水,坐禪談經;揚州八怪,獨辟蹊徑,揮灑自如。凡所集者,英辭妙墨,雄豪絕俗,各有雕采,照明有融。風竹相吞,道心惟微;爐煙方裊,吐納自深。幕天席地,草木自馨,人間清曠之樂,不過于此。

  毛九雅集,始于庚寅槐夏。凡三湘四水者,四十有五,聚于毛院,仰觀吐曜,俯察含章,情深而不詭,風清而不雜,奇情壯采,風致自佳。待歲有其物,物有其容,重情義于明河共影,輕錚響于千里來去,不囿時,不拘地,歸去來兮,成聚于大湖之南,歷十載,繼而不斷,長而不衰。岳陽樓上,先天下之憂而憂;臨武楚郡,尋通天神韻,立舜峰遠眺;崀山之巔,鯨魚鬧海,丹霞有魂,獵獵大風;紫鵲界梯田,炊煙裊裊,草龍飛舞;云臺山中,茶香老酒,醉人沁心;桃花源里,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洪江古商城,風荷庭院,芙蓉樓前,一片冰心;鳳凰于飛,河清岸曲,弦歌映山,文經武緯;南岳衡山,路承絕頂,門可通天,西極云重,川流月滿。當是時,萬物靜觀,皆有所得,四時佳興,神與物游,或清峻,或遙深,或沉毅,或雄拔,深而邃,靜而遠,寂然凝慮,悄焉動容,莫不興酣趣足,意態(tài)浮逸,妙入情理,形容甚壯。

  歲歲如之,鏃鏃能新,約有常期,無敢先后。因其固然,文人彼此,變相輕而相親,由相拒而相聚,往來東西,情同手足。至若彼此有困者、惑者、疾者、恙者、羸者、寒者、憂者,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于所遇,皆擇仁取義,負之以薪,抱團取暖,佐佑呵護,臻臻至至,浩浩蕩蕩,同休共戚,勿使一人孤寂寒涼,哀愁陌陌,勿使一人面無端容,目無定睛,勿使一人無其思致,無其文理,且由物及人,因人及物,峭拔凝立,兀自生光,復念天地蒼生,安詳順遂,諸事可期。

  今集大麓,湘流北去,岳色南來,體用一源,顯微無間。天凈沙,如夢令,相見歡。閱江樓里,澗響松風,報告廳間,毛九斯文,欣然發(fā)布,雅逸清爽,字字板實,高流佳客(如譚談、仲池、躍文、瑞郴、運憲、旭東、克邦等仁者大賢),皆頷首勉之。臨望城,履后湖,息瀛啟,恰如“ 春燈如雪浸蘭舟,不載江南半點愁”,其雅,其趣,其情,其態(tài),如山間色,水中味,花下光,雖善說者不能一語,唯會心者知之。

  余素愚笨,一如本家陶庵,學書不成,學畫不成,學時文不成,學狩獵,學稼穡,寸寸節(jié)節(jié),皆不成。礪山帶河,雅于正行,惟得此聚,惶于一隅,或親或疏,暫得數(shù)字,切望于茲,是以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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