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時間 : 2018-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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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湖南大學吹香亭對面的月洞門上山,山坡上是“湖大印象”,一處休閑吃飯的地方,秋天曾和朋友在這兒聚過。
橫過一條鋪滿落葉的小徑,就到了清風閣。
閣里飄出的音樂,是以前的革命老歌,聽上去干脆利落,情緒飽滿,完全不像現(xiàn)在的流行歌曲。
峽谷兩旁的紅楓已經(jīng)落盡了葉子。
黑色的枝丫高舉向天,在風中搖晃。
今天風大。太陽躲在云層里面,沒有透出來。
又不是周末,來山上的人很少。
湖邊的紫薇、楊柳、紅桃,在春夏占盡風流,在這個季節(jié),全都光禿禿的,在冷風中暗淡。
一叢蠟梅綻出滿樹黃玉般的花瓣,倒影湖中,妖嬈美麗。
愛晚亭旁還有另一樹蠟梅,顏色比湖畔的這一叢略為淡一些,一上一下,兩叢梅花,不負時令,成為風景。
沿石級而上。
因為是一個人,走得自然比較快,初登百余級,心便咚咚如擂鼓般狂跳不止。
我停住腳步,抬頭看樹林,看樹林上的天空。
眼晴在山在尋找——因為前幾天一個朋友說過,他在山中尋到一樹楓葉,爛漫似霞,雖然小寒已過,還一片葉子也沒有落掉,好像是堅守著秋的夢。
終于沒有尋到那特別的一棵楓樹。
大約夢總是不容易尋到的。它深藏在山中,專待有緣的人。
一路向上。
汗開始滲出來,腳步也沉重起來。
獨自一人的跋涉,是寂寞無聊的,也是隨時可以停留的,或者半道折返。
但我依然堅持著,一直向前。
想起人生也是這樣,必須要習慣獨自一人的攀登,也要習慣寂寞,習慣在熱鬧之外,習慣淹沒在眾生之中。
爬上山頂。
大風吹動我的短發(fā),吹干我額上的汗,大風吹得高樹上零星的枯葉翻飛如蝶。
閉目片刻,享受風的吹拂,再擇一條小道下山。
下山時在黃興墓廬又看到了蠟梅。
一叢蠟梅種在墓廬入口處的月洞門邊,高高的樹枝從青磚圍墻上眺望而出。
那些玉琢似的花兒,讓我想起某一年,一個愛慕我的男生送我的一張畫片。
畫片上是一個古裝的女子,立在蠟梅樹下,雪花與梅花在她的頭頂上飛舞,我仿佛能聞到那寂靜中的暗香流動……
那個男孩曾送過我許多小禮物,我最喜歡的是這張小小的畫片。
蠟梅開在鐘靈毓秀的麓山,風采和神韻與都市中的實在不同。
自己家的園子里也栽了蠟梅,因為是從園藝市場買回來的,虬枝斫得極像盆景,樹形低矮匍匐,完全沒有梅的風骨。
要把這病梅醫(yī)好,大約得等些年頭。
在麓山寺的坡下,遇到一個布袋芒鞋的沙彌,似是從山下化緣歸來。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好像時光不是今天,而是千年之前。
但那個小和尚手中捏著的手機,把我牽回了當下。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手機,小和尚大約也感到了我的目光,連忙把手機塞進褐色長衫里。
麓山寺是漢魏最初名勝,湖湘第一道場。
今天香火依然鼎盛。
在愛晚亭畔有一片小小的香楓林,每棵樹上都扎了大紅花,原來這些樹是被人認養(yǎng)了的,樹上有標牌寫著認養(yǎng)者的名號,善樹善心,無量福壽。
然而,在我看來,山中的樹都是善的。
鳥兒從高樹上飛落低處的灌木叢,又被什么東西驚起,飛向高樹,在空中灑下啾啾的啼鳴,比呢喃的梵唄更讓人心凈。
經(jīng)過白鶴泉時,我看到泉傍的素茗齋可供素食齋飯。
我想,在春日晴和的時候,我要獨自一人再來這兒,泡上一壺茶,在山中聽鳥鳴流泉,看山嵐霧靄。
這樣的決心其實下了不止一回,但總是被紅塵中許多事情羈絆了。
山下一棵大楓樹下,四個奶奶帶著她們的小孫子在鋪滿落葉的山坡上玩,孩子們在落葉的地面上或爬或跑,奶奶坐在樹下閑聊。
一個孩子不知從哪兒找到了一朵小小的黃花,舉著小花顛著踉蹌的腳步奔向奶奶。奶奶說:“喲,你找到花了?好啊,再去找吧,看看還有什么!”
大自然就是這樣,只要你去尋找,就總會有收獲。
(本文摘自湯素蘭童心書坊《遇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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