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方賽霞 時間 : 2016-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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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黃昏,讀懷化散文作家唐樹清先生的東非系列散文,如同隨文字飛到了神奇的東非大地,如同親眼經歷彼邦神秘的東非習俗、詭異的東非森林,驚悚的午夜歷險……
簡練的文字、詼諧的語調、精準的比喻如窗外習習涼風,令人胸濁頓消。明末畫家董其昌曾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胸中脫去塵濁,自然丘壑內營,立成鄄鄂”,我的毛院同桌唐樹清先生于上世紀90年代初踏入越南,又于本世紀初走進東非高原,從紅河到紅海,行程超過十萬里路。
在異域他鄉(xiāng),他尋秘原始叢林,探訪古老部落,研究奇特民俗,與各種族的人群交流學習東非的歷史文化,友好地對待每一位異國友人,熱忱地幫助每一位異族弱者。他在十余年里完成了別人一輩子的夢想——行萬里路,記萬字筆記,寫百篇游記,而且練就了一口流利的英文,學得好幾種土著語言。
東非之行豐富了他的人生,也催生了他的東非系列散文。奇特的自然景觀、舊朝遺址,神秘的風土民俗,都在他筆下以文字的形式得到平靜而全面地呈現(xiàn),異域風情濃厚的文字里不時展露出作者寬廣的視野、廣袤的胸懷和中國文人獨有的慈悲。
如果將他的東非散文比喻成一個“大花園”,那么文字中的神秘和真實散發(fā)出的魅力便是園中花朵的幽香,深深吸引著讀者欲一睹園內風華。“大花園”里有東非百科,有奇異民俗,還有東非人民在貧窮、愚昧以外的真誠、熱情和執(zhí)著。“大花園”里千花百樹靜散幽香,“大花園”里人性溫情不時流淌,“大花園”里仁性觸覺自由飛揚。
真實而神秘的東非古國有一條奧莫河,河邊的原始叢林里有與外來探幽人對峙一整夜的巨蟒,在河邊還可以目睹懂鱷語的巫師表演與鱷語展開神秘對話;東非埃塞俄比亞的街頭和集市,可以看到無數(shù)男女老少嘴咬一截小木棍進行“無水”清潔牙齒的奇觀。作家在講述這些神秘稀奇的異域習俗和驚險詭異的東非歷險時,一邊作出感性驚嘆,一邊進行理性思考,以每一件物、每一個人、每一段故事為核心,將思索、省悟一圈圈地向外擴散。
參觀阿克蘇姆王朝遺址時,他感嘆“看似原始落后荒蕪野蠻的非洲之角,其實蘊藏著令人驚詫的古老歷史和燦爛文化。”參觀孔索部落里附有靈魂的國王木雕時,他一邊驚嘆于接受新式教育的年輕國王的流利英文和淵博知識,一邊指出國王的文字對孔索高地文化產生了顛覆性改變的事實,同時又對這個愚昧的民族生出一種敬意,原因是孔索部落人“把附著了國王靈魂的原木安放在孔索的山頂之上,護佑和保衛(wèi)著部落。沒有文字傳承的孔索部落,就是依靠這些木雕把部落的歷史和人物一代一代相傳下來。”他認為“祖先遺留下來的精神和物質都不能背叛”不但是“孔索部落源遠流長的祖訓”,也是“財富”。
在火山湖邊,看鑲嵌在地表以下2000多米深的裂谷之中水與火組合成的、美麗詭秘的奇觀——群峰噴涌著熔巖,湖水變成金黃,湖中升起裊裊煙霧。他一邊歌頌了火山湖的美麗絕倫——“火山爆發(fā)后都能鳳凰涅槃,欲火重塑,給大自然界造就一件藝術作品”,一邊又為火山爆發(fā)給人類帶來的災難憂心忡忡——“更多的是惶恐的災難和無情的毀滅,惶恐的災難要無情毀滅多少次才能雕琢成一件藝術品一樣的火山湖?”
《沒有郵遞員的國度》一文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有郵局卻沒有郵遞員的國家。作者平靜地告訴讀者“沒有郵遞員的埃塞郵局同樣承擔著社會各階層的通信職能和義務,只要有有效身份證明文件,任何人都可以在郵局開設自己的郵政信箱。”簡短明了,陳述了沒有郵遞員現(xiàn)象存在的合理性。他又提到“有到郵局取信函郵件的人都會到公共信箱瀏覽一下,看看是否有自己的朋友或者熟悉的人的信件,自覺的做一個義務郵遞員,從這個意義上說,沒有郵遞員的埃塞俄比亞全民都是義務郵遞員,這個民族的真誠和熱情可見一斑。”作者在客觀的陳述里加入了看似隨意卻深入的個人分析,將那個遙遠的、經濟落后的民族的真誠與熱情真實地呈現(xiàn)于我們面前。
讀《沒有門牌號的國度》一文,我們?yōu)榘H肀葋啰毺氐钠娈愇幕?mdash;—沒有門牌號碼而驚訝。作者慢慢揭開跡底——這一習俗緣于主宰埃塞歷史的游牧民族阿姆哈拉人。當年他們四處漂泊,游牧為家,為避免族人遭異族襲擾,故意不設置便于識別的門牌號碼,以迷惑敵人。“信仰堅定的阿姆哈拉人將這個古老的傳統(tǒng)延續(xù)了千年,地處高原的埃塞俄比亞卻從城市到鄉(xiāng)村都沒有門牌號碼。”外國人在埃塞獨自前去拜訪朋友,容易“走入迷局,不知所措”。平靜的敘述后,作者如同一名帶領著一群探密旅客的導游,為旅客指點迷津“但是,沒有標注門牌號的城市鄉(xiāng)村似乎并沒有影響到埃塞人的社會物流、人員交往及日常的生活。埃塞人自有辦法,通常就是以獨一無二、標志性的建筑物或人文景點,作為尋找目標的參照物”,娓娓道來,不緩不急,如同在述說鄰家瑣事。
《清涼油情感》一文讓我們?yōu)榍鍥鲇驮诜侵奕绱耸軞g迎而驚奇,也讓我們被作家的大愛情懷感動。清涼油的神奇顯于多次為作者解困化險。作者偶遇一位萍水相逢的白發(fā)白須老者,當老者表達他長期以來對中國人的好感和謝意時,讀者也跟隨作者陡生民族自豪感。見老者生存狀況極差,作家贈送了20比爾給老者擺脫困境,得知老者還想要一盒清涼油時,作家信守承諾于次日帶一大盒清涼油到郵局贈送給老者。小清涼油有大意義,它重大至擔起了聯(lián)系中埃兩邦友好的重大使命。
他邊講述邊思考,邊關注邊悲憫。悲憫情懷在《成年禮》和《飄逝的云彩》中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黑人美女同事耶·海倫是中國項目部在當?shù)毓陀玫奈ㄒ慌园最I,美麗善良、聰明敬業(yè),知識修養(yǎng)和文化程度均可代表非洲大陸新一代知識女性形象,卻仍然未能逃脫被傳統(tǒng)守舊文化摧殘的命運,被迫接受被當?shù)厝苏J為可以帶來平安吉祥實則殘忍的未成年割禮和傳統(tǒng)的巫醫(yī)接生。這抹“東非高原荒蕪蒼涼中動人的亮色”最終跟許多原始落后的非洲大陸婦女一樣難產而死。作者深深地為異國他鄉(xiāng)的女性悲傷,他在結尾寫到“東非高原的天邊那一朵剛剛出岫的云彩,成為了天堂養(yǎng)眼的靚麗風景”。作者用輕悠綿長的散文式語言將對美麗早殤的黑人女子的尊重化為對人間的假丑惡的控訴,并懷著一份向往文明、尊重生命的善良祈禱祝愿“天堂沒有血染的信物,沒有割禮,沒有難產……”因為對象是世俗人眼中低賤的異國黑人女子,這份尊重顯得格外可貴可敬。
這座“大花園”也是一座東非歷史文化知識小寶庫。走進這個“花園”,我們知道埃塞俄比亞的首都亞的斯亞貝巴在阿姆哈拉語中的意思是“新鮮的花朵”,它緣于孟尼利克二世的妻子泰圖王后。王后游牧到此地后,被眼前花朵遍野的美景所迷,高呼“新鮮的花朵”后,將亞的斯亞貝巴定為帝國的都城,從此阿姆哈拉人四處為家游牧和遷徙的歷史得以終結,埃塞俄比亞王國的歷史新篇章正式開啟。我們還可以從中了解盛行于東非兩千年的愚昧的“成年禮”,知道東非也有一種可以麻醉身心的“東非罌粟”——恰特草和味美卻難采食的東非仙人掌果。
繽紛的異域文字之花中還有一朵美麗的花,那是作者與異邦友人的情誼結成的友誼之花。《米歇爾的中國緣》和《飛越大洋的友誼》兩文描述了作者與東非友人間深厚的跨國友誼。來自法國巴黎的米歇爾得知作者喜歡收集各國硬幣,不辭勞苦托人從巴黎寄送法國世界杯的紀念銀幣,而來自埃塞俄比亞馬克雷市的丹尼爾在他們分離十年后不遠萬里從東非高原來到湖南懷化看望昔日的上司和好友。如作者所言,他們跨越大洋的友誼是“超越不同的種族、不用的信仰、不同的膚色所凝結,因而堅如磐石。”
古人云“書中自有黃金屋”,唐樹清的東非系列散文稱得上是“文中亦有花千樹”。東非在他的文字里閃現(xiàn)出千樹春花齊放般的光華,東非世界在他的妙筆下生成朵朵撲鼻幽香的文字之花。
作者簡歷:
方賽霞(筆名亦云),女,80后,畢業(yè)于武漢大學,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散文學會會員,毛院十四期作家班學員,政協(xié)藍山縣第八屆委員。曾任外企主管,現(xiàn)就職于永州某銀行。近百篇作品散見于《金融時報》、《糧油市場報》、《長沙晚報》等報刊雜志,曾獲南嶺青少年文藝獎二等獎,已出版?zhèn)€人散文集《云霞成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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