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范誠 時間 : 2017-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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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樹掩映的文昌閣小學校園
在湘西古城鳳凰,有一所不一樣的學校。
這里,群山環(huán)抱,綠樹掩映。
這里,泉水淙淙,鳥語花香。
這里,好學成風,書聲瑯瑯。
這里,薪火相傳,人才輩出。
這,就是著名的文昌閣小學。
這是一所百年名校,曾走出沈從文、黃永玉、肖紀美等知名文學家、藝術(shù)家以及政界和科技界無數(shù)精英。
文昌閣小學教學樓一角
一
文昌閣小學高處,有一股泉水,名叫“蘭泉”。
一股清亮的泉水,從石頭縫隙中汩汩流出,匯成一井,成為學校的飲用水源。
蘭泉古已有之,至今保存有清光緒年間的古石碑,刻有《蘭泉碑記》,其碑文如下:
南華山麓,有古井存。泉甘而冽,似蘭斯馨。
從新修浚,汲飲清心。題曰蘭泉,藉以留名。
光緒十七年夏道廳營署泐石
追根溯源。
提起文昌閣小學,首先要了解她的創(chuàng)始人田星六老先生。
田星六(1872~1958),原名興奎,字星六,號辛廬,晚年又號晚秋居士,鳳凰縣沱江鎮(zhèn)人。
田出生于鳳凰一個貧苦家庭,少時家境貧困,但聰明好學。常往返幾十里借書抄讀,博覽群籍,尤“嗜為韻語”。
1891年應童子試,過洞庭湖,作《洞庭秋抒懷》,有“晚涼卷盡洞庭秋”之句,深為當時湖南學政江標所賞識。后在縣黃絲橋高堰村做塾師六年,一邊教書,一邊攻讀。嗣后貢入太學,補歲進士。
1903年秋,鳳凰籍翰林熊希齡協(xié)助知府朱其懿創(chuàng)辦常德西路師范學堂。田以品學兼優(yōu)被錄取,與宋教仁、林伯渠等同學。他在一篇文章中提出改革政治、教育、實業(yè)等一系列主張,熊希齡十分贊賞:“華章可讀,情理動人,腹有珠璣”,并批給全校師生傳閱。
1904年,他被選拔去日本留學,就讀于弘文師范學堂,與黃興、秋瑾等常相往來,深受民主革命思想的影響,曾先后加入中華同志會、中國同盟會。
留日期間,他潛心學習,省吃儉用,將節(jié)余學費,全部用于購買書籍。留學歸來,竟有多箱圖書。
1905年,田星六從弘文師范學堂畢業(yè),回國后主持辰沅道學務,在鳳凰廳開辦了鳳乾永晃四廳中學和蒙養(yǎng)學堂,并任四廳中學校長。
就在這一年,他創(chuàng)辦的“初等蒙學小學堂”,與鳳凰人韓善培辦于文昌閣內(nèi)的一所半日制童學館合并,從而成為鳳凰縣第一所官辦小學。這就是文昌閣小學的來歷。
其后,田星六曾出任四川省軍醫(yī)學堂提調(diào),永順、慈利、沅陵縣知事等,他常常辭去官職,回鳳凰辦教育。
譚延闿主湘時,多次請他出來工作,他堅辭不就。譚無奈,贈給他一聯(lián),“且向沉酣研文史,略無蹤跡到波瀾”。
田星六在自己書房里也自撰一聯(lián),“有鐵石頑固氣,為山林淡宕人”。
田星六為南社骨干詩人,與柳亞子交厚。一生詩文手稿不下百萬言,付印者,主要有《晚秋堂詩》八卷、《次韻半塘庚子秋詞》二卷,部分詩文曾在《國學論衡》、《文藝捃華》、《南社》、《南社湘集》、《船山學報》上發(fā)表。但在“文化大革命”中,大都散失?,F(xiàn)存《晚秋堂詩集》8卷,續(xù)詩數(shù)百首、詞8卷、文100余篇。
田星六是鳳凰的一代名儒,是近現(xiàn)代鳳凰教育事業(yè)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他一生從事教育,特別是民間教育,致力于教書育人,誨人不倦。鳳凰近現(xiàn)代之所以人才輩出,與他一生執(zhí)著于興辦家鄉(xiāng)的教育事業(yè)有直接的關(guān)系。
他親手創(chuàng)辦的文昌閣小學,成為鳳凰培養(yǎng)人才的搖籃。
二
田星六創(chuàng)辦文昌閣小學后,把他的一個得意門生聘到學校任教,這就是田名瑜先生。
田名瑜,又名個石,1886年出生于鳳凰縣城一油漆工人家庭。田名瑜少時,頑劣不羈,是一個“典型的頑童,一個標準的小賭徒。經(jīng)常在腰間別片尺來長楠竹塊,裹腿間插把黃鱔尾小尖刀,終日在附近城鄉(xiāng)里市集和廟會戲場熱鬧處游蕩,尋釁打架,聚賭哄人。”照這個勢頭發(fā)展下去,必然是一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弟。
然而,“正當十六七歲緊要關(guān)頭,忽然改邪歸正,把所有舊家當一齊摔去,投拜本地詩人田星六門下,讀古文學詩了。”
因為刻苦攻讀,學業(yè)進步很快,后入鳳乾永晃四廳中學堂讀書,畢業(yè)后考入湖南高等學堂。
時值辛亥革命形勢迅猛發(fā)展,湖南反正,他回鳳凰任演講所所長,并加入同盟會。后在文昌閣小學和縣立中學執(zhí)教。
他在文昌閣小學教書時,又遇到一個特別頑皮的學生,這就是后來成為著名作家的沈從文。
沈從文少時,和田名瑜少年一樣,也是個逃學的頑童,“好事喜弄,終日和街坊鄰里頑童打鬧逃學,上山捉鳥,入水摸魚……幾幾乎凡是頑童行為無不有份。”“唯對個石先生,早有傳聞,有些害怕,有些好奇。到后又覺得為人異常和藹可親,別具一種吸引力量,因之印象甚深,上課時格外安靜,從不搗亂”。
一群逃學的頑童在田名瑜老師的教導下,慢慢變好了,“好些人后來由‘拼命逃學’轉(zhuǎn)而為‘一心向?qū)W’,形成種種不同發(fā)展,”都是田名瑜老師言傳身教的結(jié)果。
田名瑜和他的老師田星六一樣,十分熱愛教育。雖然他后來曾經(jīng)出任大庸、沅陵、黔陽、鳳凰等縣長,并當過湖北、湖南兩省政府秘書,但他十分重視教育。并常常身體力行,培養(yǎng)學生。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后,1951年,他受湖南省政府主席王首道之聘,任湖南省文物保管委員會委員。同年8月,又受周恩來總理特聘,任政務院文史研究館館員,以后從事文史研究工作近30年。1981年3月病逝,享年91歲。
田名瑜為人謙讓,舉止文靜,詩文和書法為時人所稱道。他也是鳳凰學問和人品上佳的典范之一。在鳳凰的文化教育傳承中,起了重要作用,有著廣泛的影響。沈從文為之寫了《個石先生》的文章并題詩一首,成為他解放后為數(shù)不多極其珍貴的文字之一。黃永玉稱他是“湘西老一輩人的道德學問精神代表”。并畫了一幅大蘭花,撰《蘭蕙深谷之憶》專文,予以懷念。
田名瑜生平淡泊,晚景清貧。黃永玉回憶道,上世紀五十年代,他由香港回到北京,因為是同鄉(xiāng),又是稱“世伯”的長輩,便專門登門去拜訪。當時田名瑜雖為大學者,但居住僅幾平米小屋,條件簡陋,甚至連客人坐的板凳都沒有。生活貧寒,甚是清苦,令黃永玉看不下去。黃永玉問,您老人家同毛主席有舊誼,為什么不反映一下,改變這種處境呢?田名瑜很嚴肅地用鳳凰話說:“伢仔(孩子),我們讀書人是不興這個的。”看起來有點窮酸,迂腐,但顯示出知識分子的錚錚骨氣。
三
從一個頑皮搗蛋的莽撞少年到一個好學上進的英俊男生,沈從文是在文昌閣小學發(fā)生巨變的。正因為此,他對母校情深意長,始終懷有一種感恩之情。
他每次回到故鄉(xiāng),都要回母??纯矗M麨槟感W鲆稽c力所能及的事情。
1962年深秋,沈老從北京回鳳凰探親,專門到母校參觀。
在校領(lǐng)導的陪同下,參觀了校容、校貌,教室、圖書館等。沈老興致勃勃,對校內(nèi)景物,如數(shù)家珍。尤其對荷塘石橋、古井蘭泉等校園勝景,駐足徘徊,深情凝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歲月。他對學生圖書室一項,問得尤為詳細。參觀了一個多小時,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1982年5月,沈老又一次回母校。這次是在黃永玉、黃苗子夫婦等陪同下來的。當時沈老已八十高齡,走進校園,一眼看到那株高大挺拔的楠木樹,情緒一下便調(diào)動起來。他對同行的人說,一看到這株楠木樹,就勾起我對幼年的回憶。接著便講述當年讀書時貪玩因看戲而逃學的事,以及被老師罰跪、從而立志發(fā)憤的故事。
在校園休息時,母校的老師不拘形式地擁在沈老周圍,請他講述成名的事跡。沈老謙虛而又激動地說:“首先,我申明,我不是什么名牌大學畢業(yè),也沒有留過洋的什么‘作家’。作家是大家喊出來的,抬出來的,實際上我是當之有愧的。但有一點可以講,我是這個學校出生的。今天我是以漂泊多年的游子來探望母親的!”
當一位少先隊員替他系上紅領(lǐng)巾,并祝愿“沈爺爺好!”時,沈老心情激動地說:“看到你們的成長,我非常高興。我過去也在這里讀書,和你們是先后同學,可以說是你們的老同學。你們一定要聽老師的話,好好讀書,把自己培養(yǎng)成有用的人才。”簡潔而樸實的話語,激起師生雷鳴般的掌聲。
在校園古井蘭泉,看到清澈的泉水,沈老情不自禁,伏下身子,手捧泉水,喝了一口,激情不已,眼角濕潤了,掛著淚花。
沈老返回北京后,對故鄉(xiāng)的事物情牽夢繞,總想為母校出點力,做點事。這年12月,沈老的文集由花城出版社和香港三聯(lián)書店聯(lián)合出版,共得版稅9700多元,他在此基礎(chǔ)上再加平時積蓄,補足一萬元,整數(shù)捐給母校,并給校長寫了一封信,全文如下:
校長先生:
我上星期郵匯了一萬元人民幣到縣里,托由縣委書記和縣長代收,并另函說明。這筆款是我捐給本縣文昌閣小學使用,款匯到時,希望能邀校中一二年長負責同志斟酌情況,將此款全部用于擴建一所教室及一宿舍,略盡我一點心意。我離開家鄉(xiāng)多年,對于家鄉(xiāng)實在毫無什么貢獻,生平又不積錢,寄來的為數(shù)有限,事情極小不足道,希望不要在任何報刊上宣傳,反而增加我的不安和其他麻煩,十分感謝。如能夠因此使得各位老師和小同學稍稍減少一點上課時過度擁擠,及居住方面困難,我就覺得極高興了。
專此,并祝諸位老師快樂健康。
沈從文
一九八二年十二月六日于北京
誠如沈老所言,他平時是不積錢的,有點稿費都收購了文物及藏品,而又大都捐給歷史博物館了,有些甚至收條也沒打一張。這次出版文集的版稅,全部捐給母校了,可見他對母校感情之深。要知道,沈老生平淡泊,經(jīng)濟上并不寬裕,一萬元在當時算是一筆巨款。
后來,學校用這筆錢蓋了一座藏書樓,準備命名為“從文藏書樓”,請他題字。他知道后,趕緊回信說:“絕不能以我的名字命名,這與我希望的完全不同,就叫‘藏書樓’吧!”他只題寫了“藏書樓”三字寄回去。
至今,“藏書樓”三字深深地鐫刻在藏書樓的木匾上。
沈從文題藏書樓 牌匾
四
黃永玉在其散文《清沙灣灰闌記》中,提到一個名叫肖集美的鳳凰少年,在文昌閣小學讀書時,成績特別的好,是“那時候鳳凰出了兩個品學兼優(yōu)的青年”之一。這就是后來有名的“鋼鐵博士”,中科院院士肖紀美先生。
肖紀美又名肖繼美、肖集美。1920年12月出生于鳳凰縣吉信鎮(zhèn)。
肖紀美出生于書香門第,祖父肖選卿曾任鳳凰縣長。其家教很嚴,肖紀美自幼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他聰明過人,稟賦極高,就讀文昌閣小學時,學習成績總是名列前茅,成為全校學生學習的典范。
1933年,他以優(yōu)異的成績他考入長沙明德中學。1939年,轉(zhuǎn)入國立八中高中部讀高中。
他自幼喜歡自然科學,想走科學救國之路。1939年9月,以總分第二名的成績考入交通大學唐山工學院,在礦冶系學習。1943 年7月畢業(yè),獲礦冶工程學士學位。1945年3月,任重慶國民政府兵工署二十八廠冶煉技術(shù)員,從事硅鐵的生產(chǎn)和鎢鐵的研制。
他深感中國冶金技術(shù)落后,決心出國學習西方先進技術(shù)。參加留學考試合格后,于1948年2月赴美國留學。1949年1月,獲美國密蘇里大學礦冶學院冶金學碩士學位。1950年8月,獲冶金學博士學位。在兩年多時間內(nèi)連獲碩士、博士學位的,可以說鳳毛麟角。此后,在美國林登堡鋼鐵熱處理公司、愛柯產(chǎn)品公司和美國坩堝鋼公司從事研究工作,在金屬學和冶金學方面積累了工業(yè)應用研究的經(jīng)驗。在此期間,對鉻錳氮系不銹鋼進行了相圖、相變和力學性能方面的系統(tǒng)研究,發(fā)現(xiàn)了一些規(guī)律,并獲得了一項專利。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1951年,肖紀美在美國接到天津北洋大學的聘書,訂購了船票,準備回國參加祖國建設。但由于美國政府的阻撓,無法成行,又留美6年。
1957年7月,他沖破重重阻力,回到了闊別近10年的祖國。任北京鋼鐵學院(現(xiàn)北京科技大學)教授、金屬物理教研室主任,后任材料失效研究所所長。
1981~1985年,肖紀美是國家科委基礎(chǔ)研究兩個重點項目“金屬腐蝕機理研究”及“金屬材料微觀結(jié)構(gòu)和力學性能研究”的主持人。
1986~1990年,是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大項目“金屬材料斷裂規(guī)律及機理若干問題研究”的負責人。
從1979年到1988年,他先后在國內(nèi)外一級學術(shù)刊物上發(fā)表論文156篇,得到了國際科技界同行的好評與重視。1987年,他的“材料的應力腐蝕和氫致開裂機理的研究”獲國家自然科學二等獎。先后6次應邀在國際專業(yè)學術(shù)會議上作大會特邀報告,并受邀到美國、日本、德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巴西等國講學,在國際材料界有較高的學術(shù)聲譽。
1978年,他被聘為國家科委冶金新材料組和腐蝕科學學組成員。
1980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
2010年,90高齡的肖紀美老先生回到故鄉(xiāng)鳳凰。當時黃永玉正在鳳凰小住,邀請他來到“玉氏山房”做客。老朋友相見,自然是十分高興,黃老趁他們喝茶聊天之機,為老朋友畫了一幅水墨肖像,一個上學的陽光少年,背著一個大大的書包,既天真童稚,又充滿自信,活脫脫一個少年時的肖紀美。肖老看后,十分滿意。兩個老朋友相視而笑,仿佛回到了文昌閣小學天真爛漫的時光……
因為從事科學研究,肖紀美很少回鄉(xiāng),也很少回到母校。但他“鋼鐵博士”,中科院院士的身份激勵了一代又一代鳳凰學子,文昌閣小學教育學生以他為榜樣,培養(yǎng)出很多杰出的人才。
五
1930年,一個身材瘦小的鄉(xiāng)下孩子來到文昌閣學校上學。這是該校自創(chuàng)辦以來,招收的為數(shù)不多的鄉(xiāng)下孩子之一。
這名學生叫譚德森,城北長宜哨王家寨人。
1924年,他出生于一個農(nóng)民家庭。父親譚榮貴,麻陽人,在鳳凰地方部隊當兵。經(jīng)人介紹,入贅王家寨,與田家的閨女田秋玉結(jié)婚,生下譚德森、譚志成兩個兒子。
一年冬天,譚榮貴下常德桃源進貨時,錢被騙光,一病不起,溘然長逝。此時,譚德森只有6歲,剛?cè)胪跫艺桔影l(fā)蒙。弟弟年僅4歲。
為了培養(yǎng)教育兒子,讓兒子不受欺負,時年25歲的田秋玉沒有再婚??恐约旱男燎趧趧?,和娘家的一些接濟,與兩個兒子相依為命。
譚德森自幼聰明伶俐,好學上進。是王家寨私塾最好的學生。因成績優(yōu)秀,兩年后,母親苦撐家門,把他送進鳳凰縣最有名的文昌閣模范小學就讀,開了王家寨學童進城讀書的先河。
有道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少小的譚德森很懂事。從家里到學校步行有4公里,無論酷暑嚴寒,風霜雨雪,他從不輟學。就是忍饑挨餓,也要堅持上課。他的學習成績十分優(yōu)秀,深得老師和同學們的喜愛。
從文昌閣小學畢業(yè)后,他考取了貴州銅仁的國立三中。后又考取重慶的中央警官學校,在國民政府外事部門任職。1949年,去臺灣,取得東吳大學法學院學士學位。1958年,考取美國留學公費,先后在美國俄亥俄大學、華盛頓喬治城大學、加州斯坦福大學等著名學府攻讀法律和國際關(guān)系,取得了碩士學位,并繼續(xù)攻讀博士學位。
因用眼過度,視力急劇下降。他只得放棄未完成的博士學位,棄學從商。
1968年,他取得美國國籍。在舊金山開始了艱苦的創(chuàng)業(yè)。一開始,他們夫妻經(jīng)營雜貨、蔬菜、肉類,打入大型市場,營業(yè)較為順利。1974年,開始經(jīng)營咖啡店。因為經(jīng)營有方,發(fā)展成多家連鎖的“譚氏咖啡店”,生意日漸興隆。1978年,轉(zhuǎn)而投資房地產(chǎn),也做得風生水起。擁有高級出租公寓數(shù)百間,躋身美國中上等收入群體。
1979年,中美正式建交,離開故鄉(xiāng)30年的他第一時間回到故鄉(xiāng)探親。
他十分關(guān)心家鄉(xiāng)的建設,尤其關(guān)心母校文昌閣小學的建設。每次回故鄉(xiāng),都要去母??纯?,為學校解決一點困難。
1988年4月,他看到母校經(jīng)費困難,一次捐贈5000美元,作為教育基金。
1997 年,為文昌閣小學捐1000美金,修建“教育與人才碑林”。其后,又捐贈5000元人民幣,作為文昌閣學校校友會基金。
他在給母校的信中,深情地寫道:“文昌閣小學像慈母一樣,把我這個鄉(xiāng)下牧童撫育成長,使我今生今世,無論天涯海角,情難斷,意難忘!”
在一次母校師生為他舉行的歡送會上,他現(xiàn)身說法,以自身曲折而傳奇的經(jīng)歷,鼓勵少年同學刻苦學習。他表示,在他有生之年,根據(jù)自己的財力,對母校進行捐贈,重點改善學校的一些基礎(chǔ)設施,扶持一些貧困學生。
1998年秋,他因心臟病病逝于美國,享年75歲。
譚德森去世以后,他的夫人譚吳保仁女士,繼承丈夫的遺志,始終如一關(guān)心著文昌閣小學的發(fā)展,關(guān)注著孩子們的成長。
2000年,她為文昌閣小學捐贈10萬美元,用于建設1500多平方米科技大樓。
2001年,“德森科技樓”落成。該樓有辦公室、電腦室各3個,實驗室、多媒體室、儀器室、會議室、教學用品儲存室等各1個,設施比較完善。其后,她又捐資2萬元,作為獎學金基金。
2005年,為文昌閣學校捐資40萬人民幣購買82臺電腦。
2007年,為文昌閣學校捐資36萬人民幣,購買2000套課桌椅。
2008年,她應國務院國僑辦邀請回國訪問、旅游,順便回鄉(xiāng)探親,為文昌閣小學幼兒園捐27萬人民幣,購買兩組大型膠質(zhì)玩具。在青石板上鋪上900平方米膠質(zhì)地臺,以免幼兒跌傷。
譚吳保仁幾乎每年都要飛回鳳凰,來參加文昌閣小學的獎學金發(fā)放儀式,并親自為學生頒發(fā)獎學金,鼓勵學生們認真學習,發(fā)奮圖強。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四十年來,譚德森夫婦共為文昌閣小學捐資200多萬元人民幣。
這就是兩個海外游子,對母校的最好報答!
六
與譚德森幾乎同時進入文昌閣小學讀書的,有一個叫黃永玉的學生。
黃永玉出生于鳳凰的名門望族,其高祖黃河清是鳳凰最早的貢生,后任文廟書院的山長。
黃永玉1924年出生于湖南常德,幼小隨父母回到鳳凰。1930年,他正當開蒙讀書時,教書為業(yè)的父母為他選擇了新式學校——文昌閣小學。該校優(yōu)美的自然環(huán)境,濃郁的學習風氣,成為他記憶中最美麗的風景。
1933年,他從文昌閣小學畢業(yè)。十二歲,便到外面求學、闖蕩。
他來到廈門集美學校讀中學,由于嚴重偏科,多次留級。以至于他后來自嘲地說,他的同班同學是最多的。后來學版畫,寫文章。艱難困苦,玉汝于成。最后成為中央美術(shù)學院教授,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副主席。當代中國著名藝術(shù)家和文學家,是享譽世界的文化大師。
他對文昌閣小學的感情,發(fā)乎內(nèi)心,溢于言表。
走進文昌閣小學大門,便看到一尊《童年不再》的青銅雕塑,這是黃永玉專門為母校塑造的。兩個稚氣的孩童,正在玩著“騎馬”的游戲。天真爛漫,憨態(tài)可掬。讓人忍俊不禁,留下深刻記憶。相信每一個進入學校的孩子,都會發(fā)出會心的微笑,帶來一天愉快的心情。
在文昌閣校園,他先后捐資485萬元用于修建教學樓和禮堂,并拿出100萬元作為藝術(shù)基金獎勵具有藝術(shù)特長的學生。
在禮堂右下的“蘭泉”,2006年,他深情寫下《蘭泉新樣》,鐫刻于井旁:
從光緒年起至民國,大概修茸過若干次。我小時讀書就見鳳凰的前輩名人雅士們于此洗井煮茶搖頭擺尾吟詩填詞,把這口井和井邊環(huán)境當作足跡留戀的地方,因為他們也曾有過少年時代,也曾受過母校的哺育,掬飲過這里的甘泉。遠游未歸或浪跡在外,總無法不在夢中于此徘徊。時光倏忽,百年易過,鳳凰素以多井著名,而鳳凰人素以多井自豪,而今愛井之情感已隨百十名泉共同淹沒,能不凄然乎?泉水是文化之母,而我校之蘭泉獨清清于南華山之下,今母校校長及諸老師為蘭泉重做打點,重現(xiàn)昔日淵稚情感,令老去之學子從今日之學子,百年文化思路有所通接也,不亦幸乎。
一九三六年畢業(yè)生井邊
丙戌端陽黃永玉敬書
在散文《鄉(xiāng)夢不曾休》中,他是這樣描繪的:
我走在五十年前(半個世紀,天哪!)上學的路上,石板鋪就的路。我沿途嗅聞著曾經(jīng)懷念過的氣息,聽一些溫暖的聲音。我來到文昌閣小學,我走進二年級的課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黃永玉,六乘六等于幾?”
我慢慢站了起來。教室里空無一人。
黃永玉雕塑《童年不再》
他不僅為母校題寫校名,還為母校寫過一首歌詞,用外國古老的民歌曲子配在一起。歌詞有兩句是:“無論走到哪里,都把你想望。”
這是一個學生對母校的想望,也是一個學生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對母校的無比眷戀!
七
巍巍南華山,樹大根深。
淙淙蘭泉水,不絕如縷。
文昌閣小學除上面這些杰出人物外,還培養(yǎng)出許許多多著名的學生。有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lǐng)朱早觀、李振軍;著名作家、評論家田家;著名畫家黃永厚、王永恒、劉鴻洲;著名書法家劉壯韜、滕建庚;著名音樂家易揚;著名化學家田家樂等等。
山川秀美,地靈人杰。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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